一诺 | 如何做成一件事?
题图:光,来自网络。
这是一土学校的第4篇文章,5月4日首发于公众号奴隶社会。一诺是一土学校创办人,公众号奴隶社会创办人,盖茨梅琳达基金会中国首席代表 (一土学校是一诺个人行为与盖茨基金会无关),前麦肯锡全球合伙人。欢迎转发分享,未经作者授权,不欢迎其他公众号转载。
我最近一直在看的一本书,是Michael Singer 的 “The Surrender Experiment — my journey into life’s perfection“ 好像还没有中文版本,我暂且译作“臣服实验 — 我的生活探寻之旅”。
看一本讲自我成长的书而看哭,对我来说这本书是第一次。原来很多书,我看了会思考,会有感悟,看这本书,我经历了内心巨大的共鸣和情绪的起伏,经常忍不住泪水。
臣服
Michael (Mickey) Singer是1947年生人,现在健在,生活在美国佛罗里达北部。这本书是讲他自己一生的历程。外在看,他是一个极其成功的创业者和生意人,经济学硕士,在社区大学教过书,创办的第一个公司是叫“Built with Love”的建筑公司,后来是Medical Manager Corporation 的创办CEO和董事长。公司在1997年上市,99年就有超过10亿美元的估值,公司成就还载入了Smithsonian Institution的档案馆。但他职业生涯也充满跌宕起伏,他 2005年由于公司财务被司法部门起诉,不停抗争,直到2010年讼方撤掉所有起诉。他还是一个畅销书作家,他早先写的The Untethered Soul 长时间高居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 。
但这本Surrender Experiment 并不是讲他事业成功的励志故事,而是讲的是这一切是怎么来的,是他内心四十多年的历程。讲他如何在二十岁出头读研究生的时候开始自我发现之旅,和半个疯子一般,住在车里和帐篷里,每天冥想。在1971年他用老爸给他存的上大学的1万5千美金 (由于拿了奖学金,没花到这笔钱) 买了他到现在一直居住的这块林中地,和几个大学同学一起盖房子。从1972年开始在这片林中地有每周日的冥想,并逐渐成为一个社区的行为,直到今天, 四十多年没间断,这块林中地也成为了“Temple of Universe” ,是世界各地在自我发现之旅上的人去冥想和沉思的地方。
他的旅途开始于对“我”的觉醒,对自己内心的恐惧的探寻。他在对 “我“和”生活“,以及”世界“的关系中不停探索,从不自知到自知,从自知到对抗,从对抗到控制,从控制到放手,从放手到臣服。 看这本书,你看到一个生命的痛苦、纠结、探寻、发现,和最终的绽放。这个过程,他叫做“The Surrender Experiment”,臣服实验。
他无疑是一个大师级的人物,但这一切的核心,用他的话说非常简单,是通过”放弃“”我“的偏见和喜恶,“臣服”于“生活“本身。
我第一次看哭,是那段讲他在1971年,24岁的时候开始和几个大学的朋友准备自己建那个小木屋。他那时候像流浪汉一样已经在车里住了大半年,而且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盖过房子,唯一比较”专业“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建筑硕士。他们本来就是想的盖一个简陋的小木屋,但那位建筑硕士毕业生画出来的图纸让他们自己吓一跳,楔形的两层楼,大落地窗,完全一个建筑作品。不过经过短暂的犹豫以后,他们还是准备做了:
“We jumped right in with the abandonment of reason that belongs only to the young hippies and crazy people”
“我们纵身一跃,全身投入,像年少轻狂的嬉皮士和疯子一样的不要理智”。
Felix Baumgartner 从 508 米高的台北 101 大厦顶端一跃而下。
这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我的泪点,想到我们最近做一土学校这个项目,从一开始有个疯狂的想法,到纵身一跃,全身投入。我们都远远超过了24岁的年龄,但都像“年少轻狂的嬉皮士和疯子一样不要理智”。
在盖房子的过程中,他们得到了很多帮助,其中有意思的一段是和木材厂夫妇的关系。因为穷,他们只能买没被处理的木材,基本上就是树锯成几段就用。几个月下来木材厂主夫妇和他们打交道,帮了不少忙。最后请他们到家里吃饭。他们美坏了,因为这是这帮嬉皮士是大半年头一次到房子里吃饭,之前都是在林中地上用火烤东西吃。木材厂夫妇是典型的七十年代美国南部保守农民,一开始对这些留着长发的穿着拖鞋的年轻人很是冷眼相对,但他们说,“我们以前觉得你们是几个大怪人,不过现在觉得你们其实很可爱。”
他写到这段经历时说:“Somehow, deeply touching experience kept coming from the most unexpected places.” 不知道为什么,从你最预想不到的地方,会有你让深深感动的经历。
这说的也是我们这几个月的感受,做这个学校项目,得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善意和帮助。认识了很多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给力帮忙的朋友。
后来,他们房子盖好了,三个人之一Bobby问了一个他们以前没想过的问题, 谁来铺电线? Mickey没干过,不过自告奋勇了。然后Bobby扔给他一本大学某一堂课的课本就走了。
His confidence in my ability to do the entire electrical system for the house rather astounded me. But if he thought I could do it, then I could – then I did. A great spiritual teacher once said, “Every day bite off more than you can chew, and chew it.” Life was teaching me some very important lessons.
他对竟然有信心,我可以把整个房子的电线搞定, 这种信心够让人掉下巴的。不过如果他觉得我行, 我也许就行。一个大师说过,”每天咬下比你能嚼的大一点的一口,然后,嚼”。生活在给我上重要的一课。
回到我们自己, 也经常感觉像那个拿着教科书铺电线的嬉皮士。
学校项目,小到报名表格,大到课程知识体系,都从头学来。不过得益于上面提到的那些从各个方向来的帮助,我们也每天咬大一点的一口。
记得有一次团队上为了一个什么难度大的事找不到方法,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今天找不到,明天就找到了。结果果然,第二天就神奇的有了解决方法。从我们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的3月14号,到今天刚好50天。我们有了学校合作方,有了场地,有了招生许可,有了中方校长,外方校长,见了中国基础教育创新里的N多大拿和美国教育创新里领军人物和实践者,得到中文、数学、儿童心理、体能等等专业领域专家以及好几位优秀的公立和私立学校校长的直接帮助。我自己也是,从最开始完全是个教育的外行,到现在可以听懂很多教育术语,还可以偶尔分享观点了。
学校收到了100多个家庭的报名,我们上周开始了家长面试,我们团队开玩笑说,家长来了,咱可是玩儿真的了哈。
这次面试,好像是铺上了第一条真的“电线”。
如何做成一件事
现在回到正题, 如何做成一件事。 我们一般的叙事模式,做成一件事, 是因为做事的人有眼光、有魄力、有能力、有资源、有领导力。这些也许都对,但又都不是根本。这种叙事模式的假设,是“我”很重要,因为“我”这件事才能做成。
做成一件事,其实首先因为这件事是一件对的事,所以如果不是甲做,也会有乙做。不是我做,也会有别人来做。我们如果有机会做这件事,是因为我们恰巧在某个时间某个情境碰到了这个机会,来成为做成这件事的“工具”。那我们能做的,不是觉得自己是救世主,而是就是把自己这个”工具“不断”变的更好”。把这件事做成。
这本书讲的“surrender” 就是这个意思,是“臣服“。在这一点上,东西方的智慧是一样的,东方的表述,就是“无我”。
Surrender - what an amazingly powerful word. It often engenders the thought of weakness and cowardice. In my case, it required all the strength I had to be brave enough to follow the invisible into the unknown. And that is exactly what I was doing. It’s not that surrender gave me clarity about where I was going – I had no idea where it would lead me. But surrender did give me clarity in one essential area: my personal preferences of like and dislike were not going to guide my life. By surrendering the hold those powerful forces had on me, I was allowing my life to be guided by a much more powerful force, life itself.
臣服,一个多么有力的词!它经常让人联想到懦弱和胆小,但对我来说,臣服需要我付出所有的力量,让我足够勇敢,能跟随看不到的路径进入未知。这就是我做的。臣服并没有让我清晰地看到路,事实上,我对要去哪里一无所知。但是臣服在一个核心的问题上让我清晰:那就是我个人的偏爱好恶不会指导我的生活方向,我主动地允许我的生活被一个强有力得多的力量所指导,那就是生活本身。
回想我们办学校,第一篇文章 (你也为孩子上学发愁吗?) 引起这么大的共鸣和传播,并不是因为我李一诺多么有眼光,是因为这样的教育理想在很多人的心里。我只是把它表述了出来,通过奴隶社会这个平台让很多人看到了而已。一旦被看到了,很多事就自然地发生了,很多资源和帮助就来了。我们就让“生活“本身在引导我们了。
“无我”之后,就是“无为”。这也许听起来很矛盾,不过下面这句话,就是对“无为”一个西方版本的非常到位的诠释:
没有要做的决定,有的是你和你面前的事的交互。认为“我”要去做“决定”,是因为“我” 有各种牵挂、欲望、和恐惧。唯一能帮我们的,是”放下、释怀“ ,如果你能放下自己的这些欲望和恐惧,那就没有什么”决定“需要做,剩下的只是生活本身。
这就是”无为“的意义吧。
所以有人问我,有没有信心能做成学校这件事,我说一定能。但这不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而是因为这是一件对的事,所以做成也不会是靠我李一诺一个人的能力,而是所有认同这个教育理想的人共同的智慧和努力。有了这些智慧和努力,这件事不可能做不成,不是么。所以我们的“无为”会是成就这件事的深层原因之一。
希望我写的不是太玄,大家能看得懂,有共鸣,我们一起做到“无我”把自己作为工具,做成这件事。文章下面,有对几位其他“工具”的介绍。
最后说说不玄的。
学校最新进展
一土学校北京第一所分校会在2016年9月份开学,第一年招收5-7岁的学生。我们的硅谷分校筹办已经开始,计划在2017年9月份开学。如果希望关注学校最新进展,可以关注奴隶社会。
下面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全球24小时在转的团队,也是加入了这次“臣服实验”的人,这是生活赐予一土的礼物。
郭小月 — 我们的代校长
为啥是代校长,因为她一开始就是来加州参观的,结果不明不白的就上了贼船,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每天12小时为学校工作,呵呵,下面是她的介绍。
郭小月,2010年参与创办北京七色花教育下属七色花园实验项目,探索混龄的个性化学习模式及体验式学习的教育创新。创办乐行体验教育,一个有公益使命的青少年教育机构,提供自然体验、生活体验、社会体验、公益服务等多样化课程和活动。北京SVP(Social Venture Partner )创始成员,致力于用社会创新模式陪伴公益机构成长,帮助公益机构的能力提升。在其中重点协助发起多样化青少年公益实践项目,引导青少年自主进行公益实践。在SVP所资助的项目中,担任帮助农村教师成长的公益机构学愿桥的lead partner。
张璐鸥 — 连接校长教学技术团队 + 学校系统搭建
6岁赴美,美国长大,Duke大学毕业后在贝恩香港做管理咨询,在工作期间给美丽中国Teach for China做咨询项目时受到启发而投身教育创新。于是他来到北京帮助启行基金会创办启行营地发展中心并且担任CEO, 通过营地教育来探索如何搭建个性化教育体系。之后加入北大附中国际部把他的教育理念落实在校园里,成为学校最受欢迎老师之一,如今担任北大附中国际部中方主任。在北大附中王铮校长的支持下,兼职参与一土学校的创建工作。罕见的综合型人才,既有咨询公司训练出来的架构化思维和分析能力,表达能力,又有一线教学经验,教师发展和培训经验,还熟读各种教育学著作,有理论指导。我经常感叹,这么个难得的人,怎么就让我碰到了呢。所以只能感谢生活。
璐鸥说的最“励志”的一句话,就是学校这事“既然要发生,那与其等别人做,不如我们做”。
黄乐 — 运营总管
社会学专业毕业,做过新东方老师,然后有10年外企经验,Cisco著名的Global Management Trainee毕业生。曾是王牌销售,几年内业绩从5百万做到1亿8千万。是2岁半宝宝妈妈,故宫和博物馆达人。人亲和可爱,和她在一起永远如沐春风。有管理经验,有艺术素养,有眼光,有细节。满眼是工作,极其敬业。给大家举个例子,她要管学校的设计和装修,我们不管到哪里,她看到好的设计,都要拍照。那天在上海某购物中心她看到男孩上厕所的设计很好,忘我地冲进去拍了一张。回来得意洋洋地给我们看,使得刚从男厕出来的璐欧不停擦汗。总之,不可多得的运营人才。Cisco之前是新东方优秀教师/高中部校长,拥有丰富的英语教学和组建新学校的经验。
Taylor — 项目经理
拿个小鞭子让大家都按时干活交活,是我们团队的粘合剂和中枢。我山东省实验中学小校友,去年底USC本科毕业。两周前刚回到北京,箱子放好就和团队连续工作6个小时。极其高效,能解决问题。举个例子,我们家长三天面试,从找场地到所有日程安排到电话通知,通通一个人搞定。还是罕见病患者,看过奴隶社会文章的应该记得,就是这篇《都是睡觉惹的祸 》的作者了。
王多一
我清华一级的同学,麦肯锡多年同事加好友 (一笔带过无数共同作战的深夜,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两个孩子妈妈。工作外的时间在为一土做各种“麦肯锡类”的工作,基本就是指哪打哪。
Spencer
Spencer Fowler, 加拿大人,三个孩子父亲,曾是专业冰球运动员。2005年开始做小学老师,在五大洲十个国家居住和工作过,自2010年起在多个国家的国际学校担任教学主任和校长。去年来到中国在北京担任北京二中分校 (阳光情国际学校) 外方校长,今年开始会做北大附中国际部校长。自己的孩子会送来一土。会花30%的时间,和璐鸥小月配合,做一土的联合校长。他认为 --
“Everyone has the right to learn, be inspired, be successful, be happy and to also teach, inspire and improve the lives of those living in and around us.”
硅谷还有值夜班的团队,这里介绍两个:
兰雪棹
我麦肯锡前同事,现在Dropbox高管,负责投资并购。中国人在硅谷高科技投资并购界凤毛菱角的“圈内”人。投资并购因为对和人打交道要求比较高,所以这个行业绝大部分是美国白人男性。不用说投资并购了,其实中国人在硅谷美国好的科技公司任何一个部门做到管理团队都是非常少的。一土出来的孩子,应该是可以这样自如跨国跨界的。她已经跟亲朋好友做了保证,儿子将来即使在美国长大也能中文很好,所以我们硅谷的校园必须是Truly Chinese Truly Global的!
徐京晶
华章科大师姐,15年科技企业工作,曾是苹果电脑和智能手机芯片主设计师之一,多年芯片设计管理团队经验。2014年带两个孩子周游世界一年感悟人生的真谛,冥想。AltSchool 的家长领袖之一 (经常提醒我学校各种事务,汗一下)。热衷教育,在Palo Alto校区担任家长协会主席 (PIE) 为学区募捐六百万美元用于教育。发起百人中国家长群帮助新来家庭融入美国社会。京晶也有教学经验,曾任东京工业大学助理教授两年 (TIT, 在日本相当于MIT),教芯片设计,现在投身一土,一定程度上算回归教育。
幕后的 IT 团队
华章说 IT 团队要低调,所以这里就简单介绍一下他20多人高效的产品技术团队。他的搭档 Jason 是前网易新闻工程师,学英语App Listen+ 创始人,还是准爸爸一个。L 是一直跟着华章创业的资深产品经理,有了娃以后也一心想着如何去为教育做点什么;X 是豆瓣最早期的工程师之一,拥有16年的开发经验,看了奴隶社会的文章后第一时间联系到我们加入了一土IT团队。ZM 有近10年的 Ruby 经验,也被一土吸引加入了我们。这里还有各路资深的后台前端客户端工程师,整个团队全是产品和技术,价值观一致,极其重视产品设计 + 开发流程 + 个人培养。怎么样,有没有动心?
近期在招生,家长想要为孩子报名,请在公众号后台回复“招生/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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